埃森哲大中华区副总裁李为冲：“危机时代”：电信运营商如何获得新的增长动力
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危机时代”：电信运营商如何获得新的增长动力》，主要讲两个问题：一个是中国电信运营商面临行业拐点的挑战，另一个是中国电信运营商需要发掘新的增长动力。
20年前中国引入了移动通信业务，那个时候是模拟机，主要使用的是摩托罗拉的“大砖头”。经过20年的发展，中国电信行业从一个短缺的时代发展到了现在非常宽裕的时代。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经过20年的发展之后，我国的通信行业目前的发展速度正呈现出逐年下降的趋势。根据信产部的统计结果，我国通信运营行业今年前三季度的增长率大概是11%，根据温总理前不久在新加坡一次谈话的预测，今年中国的GDP增长率将达到11.5%,如果今年我国通信行业的发展态势到四季度仍保持前三季度水平的话，今年很可能将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通信行业增长速率首次低于GDP增长的一年。这对于电信行业有关管理部门、电信运营商、设备厂商，以及产业链中的每一位参与者，应该是一个非常大的警讯。
为什么今年我国通信行业的增长率会有可能低于GDP的增长速率呢？首先，固话用户数增长率接近于零，基本是发展停滞甚至出现负增长的现象；其次，小灵通用户在2007年已经出现负增长；再次，我国移动用户年增长率大概是17%，但考虑到“一户多卡”的现象，实际活跃用户数比统计数据低；此外，虽然宽带是唯一用户增长超过20%的主要电信业务，但宽带业务规模仍然较小，只占固网运营商收入的10％-15%左右，因此对收入增长的贡献有限。从这个角度来看，电信行业的四大主要业务当中，有两个已经缺乏增长的动力，还有两个继续增长，但是增长的速度在下降。再看一下整个行业的分析，今年我国电信资费仍在继续下降，根据我们收集的资料，下降比较严重，而且MOU值的增加不足以弥补资费下降所带来的损失。
在整个产业价值链中，传统的电信产品受到了各种各样新业务、新技术以及新的运营模式的挑战。众所周知，VoIP会对长途电话、本地电话乃至移动电话造成一定的冲击；移动电话对固定电话的替代效应越来越明显，还有其他的业务会取代我们传统运营商的业务，为传统电信产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正如刚才厉以宁教授谈的那样，创新对我国电信业意义重大。目前我国电信业缺乏新业务的丰富和普及，通信技术升级并不能在一日之间促进收入增长。
近年来中国互联网及应用发展迅速。用户持续增长，互联网流量急速攀升，游戏、流媒体等宽带业务获得巨大收益。举两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例子是今年我国整个通信行业的宽带收入将实现较大的增长，大家可以看到，其他与宽带相关业务的增长速率远远超过我国电信运营商收入的增长速率，比如我国网游行业的收入今年增长60%多。今年我国国际出口带宽的增长将达到80%以上，这就意味着业务和流量的增长，但这些业务和流量的增长并没有带来运营商收入的相应增长。还有一个例子就是欧洲的3G发展，欧洲从推出3G业务到现在已经有七年时间，但真正取得效益也就是最近的两三年。只有真正地打开产业价值链，才能取得长足进展。
下面参照一下美国的情况，谈一下我对我国通信行业发展的几点看法。
本世纪初互联网泡沫破灭，美国通信行业面临着困难的发展局面，行业增长缓慢。当时美国走入通信行业的危机时代，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用户量增速缓慢；传统业务发展放缓甚至下降；竞争激烈、资费下降；业界对新技术的期望值过高；过度投资、电信资源利用率低下；新业务未能吸引到规模客户，收入回报有限等。
目前国内电信行业与当时的美国的情况有一定类似的方面，但两者又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我国具有较强的行业管控，不易出现过热竞争；运营商投资比较谨慎；新技术、新业务更加丰富，但部分业务商业模式问题尚未解决等。与此同时，我国GDP依然保持着高速的增长，我国电信业存在潜在的需求。可以说，我国与本世纪初的美国既有类似的情形，又与美国当时的情况不尽相同，我们完全可以避免重蹈美国电信业的覆辙。
从2001年到2003年，美国电信运营业的收入增长速度大概保持在2.5%左右，从2004年开始，美国电信业开始爬出低谷，最近三年的增长率都保持在大约8.7%左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美国通信行业重新进入了较快速度的发展阶段。美国电信业目前收入加速快速的原因是：第一，宽带需求的快速发展是带动美国电信行业复苏的重要力量。诸如YouTube之类的视频网站的高速发展，带来了宽带流量需求的巨大增长，视频业务对带宽的巨大需求使得美国当年过度投资产生的巨大传输能力得到了有效利用，产生了经济效益。近几年来，美国的VoIP服务也得到了飞速发展，VoIP业务虽然对传统电信业务收入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是VoIP业务的发展大大拓展了互联网宽带应用。第二，3G业务的渗透率从2005年开始迅速提高，成为了新的增长点。经过多年的发展，美国的3G用户数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规模，3G业务的发展也对美国电信业复苏做出了较大贡献。今年3G业务的客户预期增长率将达到100%，大大高于现有业务的增长率。与此同时，3G的数据业务能够帮助运营商有效地防止ARPU值的降低，但前提是运营商能够为客户提供满足其需要的服务。第三，通过并购，运营商能够提供更多的服务，并且降低了服务成本。从这个角度来讲，并购是美国电信行业复苏的另一个重要驱动力。最近几年美国电信行业的很多大的公司经过兼并，通过合并重复部门等方式，使成本得到了较大幅度的下降，而且兼并可以使原来经营单一业务的运营商成为全业务的电信运营商，然后推出固网运营商或者移动运营商不能推出的业务，或者一个区域经营的电信运营商不能推出的业务，大大提升了自身的营收。据预测，今年美国整个通信运营行业的收入大概将达到4500亿美元，利润达到720亿美元，美国电信行业已经重新发展为一个非常健康的行业。
美国的经验是值得我国通信行业借鉴的，美国的通信行业能够在这几年走出困境总结起来主要有这几个方面：第一，新的应用。在客户流失和提供免费服务的两难选择中，各大电信运营商选择了通过提供免费的VoIP来挽留客户的办法，希望通过提供免费语音服务来吸引客户使用其他服务。第二，个性化的服务。例如，Verizon公司推出了一种为其电视业务“FiOS TV”服务设计的互动性媒体导航系统，通过点击该导航系统，用户可以随时欣赏存储在个人电脑里的所有照片、音乐和视频。Verizon下一步还将效仿YouTube的一些做法，使电视用户能够创造自己的个性化视频通道。第三，新的运营模式。运营商纷纷进入新的无线服务、网络服务、信息服务、付费电视和广告市场等新的增值服务领域，寻找新的收入增长点。
美国的电信行业正在重新走回产业的整合。这其中包括技术的问题，行业监管政策的问题，还有业务整合问题，但是，通信、IT和电视业、媒体业的整合是发展的大势所趋。
从目前国内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机遇和挑战并存。随着我们国家的GDP继续稳步增长，我国的市场空间很大，尤其是广大农村地区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市场潜力。就我国电信产业的发展空间来看，首先，宽带业务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宽带业务在中国电信行业所占的比重还不高，但随着未来渗透率的提高和应用的增加，宽带业务未来还有较大的发展。其次，3G业务的前景广阔，3G业务将能够为运营商带来新的收入增长点。在无线数据应用方面，3G牌照的发放与TD-SCDMA尽快进入大规模的商用，会带来非常大的应用空间。再次，我国的信息服务还处在探索的阶段，还没有形成成熟的商务模式或者成熟的商业应用，我国的电信运营商可以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但不管哪一种新业务的推广，都有一段培育期，只有我们在整个研发、生产、销售方面取得非常大的突破，才能够使得这些新业务，新技术真正转换为市场，成为能够产生效益的业务。而且对于运营商来讲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我们的通信行业的渗透率，相对比较低，要达到全球的平均水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假定我们可以达到全球普及率的平均水平，我们整个行业应该以远远高于GDP的增长速度，而不是今年有可能会低于GDP的增长的速度来发展。而且数据业务，特别是移动数据业务目前还是停留在2G时代，主要的服务还是短信，这个方面还是大有可为的。对我国通信行业来说，虽然目前依然存在一些挑战，例如人均消费能力偏低，新建网络初期的网络质量和覆盖将影响3G业务拓展，终端研发、生产、销售与业务的配合是3G业务拓展的关键因素，运营商价值链整合能力较低等，但我认为机遇依然大于挑战。
对于运营商来讲，如何在整个产业价值链中找到合适的位置，如何利用自己在整个产业价值链的主导地位，整合各方面的力量，来使得整个行业能够突破目前增长的瓶颈，几大运营商责任重大。因为只有电信运营商有能力在整个价值链中整合出新的技术、新的应用以及新的商业模式，没有电信运营商的配合，这个问题解决起来难度将非常大。
为了营造更有利的竞争态势，运营商须在合作共赢的基础上，对上下游的产业资源进行整合，而且要采取一种包容的态度。在整合的过程中，让产业链各环节的参与者都能够有利可图，都能够在积极参与产业链的商业活动中壮大自己，运营商本身在这个过程中也能够得以壮大。电信运营商不能因为自己在产业价值链中的主导地位，忽视产业价值链中其他参与者的作用。与此同时，运营商可以在产业价值链中进行不同的价值定位，给客户提供个性化、差异化的服务，利用不同的产业合作模式，形成捆绑和交叉销售，使得产业链的整个大饼可以做大。
我的结论是：中国通信市场仍然面临一个巨大的成长的空间，但是只要我们产业上游、下游各方共同努力，我国通信产业就还会继续拉动中国GDP的增长，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产业链各方具备危机意识，在技术、业务和商务模式上有所创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