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资源全链条闭环、新能源汽车量产提速 ——长春绿色转型多点开花

张东雨：国家气候战略中心政策法规部气候变化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核心省份和全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吉林省及省会长春市在“双碳”战略指引下，依托汽车产业根基与农业资源禀赋，正在积极探索一条“循环赋能”特色发展道路。基于本次针对长春循环经济产业园城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宽城资源综合循环利用基地汽车拆解项目、伊通满族自治县华大生物质热电有限公司秸秆综合利用发电项目的调研，结合区域发展实际，将从长春市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现状与实践成效、问题与面临挑战展开分析，并提出兼具针对性与全国借鉴意义的政策建议。

一、现状与实践成效

（一）循环经济：构建“资源-产品-再生资源”闭环体系

长春以循环经济产业园为核心载体，整合再生资源利用，推动“无废城市”建设，实现固废减量化与资源化。

全品类再生资源利用平台落地。长春循环经济产业园是“无废城市”的龙头项目，规划建设了集报废汽车、废钢铁、废纸、废塑料、废有色、废轮胎、废动力电池、废弃电器等12种再生资源利用的全产业链条。在共计3期的工程全部完工投产后，产业园可借助大数据平台，实现对长春地区废旧物资从收集、转运、深加工、再生利用、交易等所有环节信息产业链进行闭环管理，对废旧物资回收利用产品碳足迹进行全程溯源，精准计算废旧物资收、储、运及深加工在不同环节中的碳排放数据。形成循环产业集群，有效推动城市绿色低碳转型，提升资源利用效率，让长春在“无废”之路上稳步迈进。

垃圾处理和温室气体减排协同。长春市城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处理项目及扩建项目，总投资18.26亿元，总占地面积12.6万平方米，年处理垃圾量114.5万吨，年发电4.99亿千瓦时，年上网电量4.27亿千瓦时，可满足63.29万户居民用电需求，每年减排二氧化碳35.5万吨。一方面，项目实现了长春市原生生活垃圾的“零填埋”，并协同处置污泥等一般固废；另一方面，垃圾焚烧发电能源为循环经济产业园区提供清洁稳定的蒸汽、供暖、电力，实现温室气体减排。探索形成了一条兼具环境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转型路径。

（二）工业转型：汽车城的“零碳革命”与产业升级

长春市作为“中国汽车城”，拥有雄厚的汽车产业基础，以汽车产业低碳转型为核心抓手，推动传统制造业从规模扩张向质量效益转型。

新能源汽车产业高速发展。长春市抓住汽车制造业的产业优势，在新能源全力发展的战略机遇面前，积极推动“老工业基地”持续向“新能源汽车城”转型。中国一汽与比亚迪携手打造东北地区首家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生产基地，奥迪PPE纯电动车型投产，大众、红旗、奔腾、解放等主机厂实施升级改造，比亚迪动力电池、一汽中车电驱实现量产，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分别增长24.3%、14.5%。长春市围绕电动化、网联化、智能化方向，积极延链、补链、强链，加快整车、零部件全链条升级，正以新能源汽车这一新兴增长点，带动全产业链发展。

新能源产业与新兴产业规模快速扩张。2024年长春市风电光伏总装机容量增长74%，依托全省风光资源禀赋，以及“陆上风光三峡”、“山水蓄能三峡”、“北方氢谷”等战略布局，推动新能源产业和绿色低碳产业发展。大力发展绿色氢能、绿色甲醇、生物医药、新材料、人工智能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产业链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方向转型。

标杆企业引领零碳工厂建设。奥迪一汽新能源长春生产基地成为奥迪在华首家投产即碳中和的工厂，厂区铺设32万平方米光伏设施，年发电量超3500万度。一汽红旗制造中心繁荣厂区从设备提效、管理提升、数智化应用及清洁电力应用等方面实施22项节能降碳措施，2024年单车碳排量较2023年下降32%。长春市生态环境局汽车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指导6家国家级“绿色工厂”、21家省级“绿色工厂”完成向“无废工厂”的转化，持续推动28家企业的“无废工厂”创建，以点带面提升区域减污降碳水平。

（三）农业转型：粮食安全与生态保护协同推进

作为全国粮食总产量排名第四的农业大省，吉林省将绿色发展理念融入农业生产，推动黑土地保护与农业固碳。

黑土地保护与农业提质并行。全省推动农业物联网、水肥一体化、土壤改良等先进技术模式在高标准农田示范区建设中的普及应用，加大高标准农田建设、盐碱地改造、生物育种、智慧农业等领域金融投入，促进农业新质生产力发展。长春市深入实施吉林省黑土地保护工程，持续开展化肥减量增效、农药减量控害、农膜回收利用等生态保护行动，提升黑土地碳汇能力，为黑土地保护贡献“长春方案”。

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依托生物质能政策，开展秸秆发电、畜禽粪污制沼气项目，结合长春循环经济产业园的农业废弃物处理链条，推动秸秆、稻壳等资源的能源化与肥料化利用，降低农业面源污染。

二、问题与挑战

吉林、长春在绿色转型中取得显著成效，但受老工业基地历史惯性、资源禀赋约束及体制机制影响，仍面临产业结构偏重、新能源消纳不足、循环体系不健全等多重瓶颈，制约了绿色发展潜力的充分释放。

（一）产业结构重型化积弊，产业多元化程度偏低

经济增长依赖汽车、石化等重工业，传统产业占比较高，抗风险能力与转型弹性较弱。农业产业化水平不高，产业链条短，农产品加工转化率为55%，深加工率不足30%，玉米加工仍以饲料为主，产业链附加值较低。

（二）能源消费结构偏重，新能源消纳能力不足

截至2024年底，吉林省新能源装机达到2156万千瓦，新能源装机占比提升至45.71%，超越煤电成为省内第一大装机规模电源，标志着吉林能源结构正加速向绿色低碳转型，但电力系统对新能源的消纳能力还有待提升。同时，由于对传统能源的依赖性较强，能源结构的调整仍面临一定的困难与挑战。

（三）再生资源利用精细化程度不足

长春循环经济产业园虽规划全产业链，但部分项目仍停留在“拆解-粗加工”阶段，精细化分选、高值化利用能力不足，导致再生产品附加值偏低。

（四）农业废弃物利用面临技术和市场挑战

农业废弃物的多元化利用存在技术瓶颈，预处理与高值化技术成熟度不足，深加工产品附加值偏低；存在收储短板，偏远地区运输成本高，储存设施标准化率仅65%；存在市场局限，生物质发电上网电价缺乏竞争力，终端产品市场接受度待提升。

三、政策建议

深化产业结构战略性重塑，筑牢多元发展根基。以老工业基地转型为核心导向，构建多元产业体系。针对重工业占比偏高问题，建立传统优势产业绿色转型长效激励机制，聚焦汽车、石化等重点领域，推动节能改造、清洁生产技术研发与应用，引导企业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强化农业产业链价值链延伸，培育壮大农业产业化龙头主体，推动农产品从初级加工向精深加工升级，挖掘特色农产品高值化潜力。立足区域资源禀赋与产业基础，布局新能源装备、绿色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完善产业配套与创新生态，提升新兴产业对经济增长的支撑力。

构建新型能源系统，破解新能源消纳瓶颈。以“源网荷储”为核心思路，打造适应高比例新能源发展的电力系统。建立储能发展激励机制，通过容量补偿、辅助服务市场收益等政策工具，推动独立储能电站建设与风光基地配套储能项目落地，提升新能源发电波动性调节能力。鼓励企业、园区开展综合能源服务，实现新能源就地生产、就地消纳。实施电网基础设施升级行动，完善跨区域电力输送通道与配电网建设，优化电力资源空间配置。建立差异化电力调度机制，完善峰谷电价、错峰用电等调节政策，提升能源系统整体运行效率。

提升循环经济发展能级，推动资源高效利用。以全产业链协同为抓手，构建“资源回收-精深加工-高值利用”的循环经济体系。强化循环经济产业园区顶层设计，完善园区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平台，引导企业集聚发展，推动上下游产业协同耦合。重点攻关精细化分选、梯次利用、高值化转化等核心技术，提升再生产品附加值。建立再生资源利用激励机制，对从“拆解-粗加工”向精深加工转型的企业给予政策支持，推动建立再生产品溯源体系与认证制度，扩大政府优先采购与市场推广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