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低空经济正从“试点探索”迈入“规模化发展”新阶段。作为培育新质生产力、激活万亿级市场潜力的重要引擎，其产业价值与社会价值持续凸显。而在低空经济加速腾飞的背后，电磁频谱是支撑其安全运行的关键“隐形基础设施”。
2025中国无线电大会期间，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副校长吴启晖在接受专访时表示，低空电磁频谱安全既是低空安全的核心组成部分，也是保障低空经济从“快速发展”迈向“健康发展”的关键前提，筑牢这一“隐形防线”，才能为低空经济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记者：从发展意义层面，如何理解低空电磁频谱安全的核心价值？
吴启晖：2024年被称为“低空经济元年”，全国各地掀起低空产业布局热潮。无安全、不低空，安全是低空经济发展的重要前提。
目前，随着我国低空经济起步及低空空域逐步开放，低空飞行器数量呈快速增长态势，而低空飞行器、地面控制站、卫星设备等均需依赖电磁频谱实现数据传输、导航与监测。在众多飞行器运行过程中，大量电磁频谱信号持续发射与接收，低空高密度安全飞行环境复杂。面对日益复杂的低空电磁频谱环境与多重挑战，需加快技术创新，完善监测体系与法规机制，构建起保障低空安全的电磁频谱“隐形防护网”。
记者：全球低空安全技术研究备受关注，我国低空电磁频谱安全体系当前研究现状如何？仍面临哪些亟待突破的瓶颈？
吴启晖：从国际视角看，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欧洲航空安全局（EASA）等机构已相继发布低空运行安全标准与指南，重点围绕无人机自主避障、通信链路冗余、飞行控制系统可靠性等方向开展研究，形成了较为完善的技术体系。但全球范围内，低空电磁频谱安全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尚未构建起系统性的低空电磁频谱安全体系，电磁干扰、运行碰撞、“黑飞”等问题已成为制约低空经济安全发展的突出风险。
不过，我国在低空电磁频谱安全部分关键技术领域已实现突破。例如，南航电磁频谱研究院首创“感传算控闭环”认知物联体系模型，构建了包含超1万实体的频谱知识图谱，研发出亿级参数电磁频谱大模型。目前，该模型在开放场景下已实现微弱信号检测准确率≥90%、多信号混叠干扰识别率≥95%、无人机类型识别率≥95%；同时，牵头制定IEEE电磁频谱大模型系列标准，提交2项ITU（国际电信联盟）国际标准草案，申请10余项国家发明专利。但从整体来看，我国低空电磁频谱安全领域从技术体系到标准规范，仍需进行系统性完善。
记者：面对现有挑战，我国在低空电磁频谱安全领域有哪些创新思考与实践突破？
吴启晖：南航电磁频谱研究院已构建起以“通、导、监、图”为核心的低空电磁频谱安全体系。同时，持续推动多模态通信网络、多模态导航干扰查找、多模态“黑飞”监测及多模态语义频谱态势地图的技术创新，具体涵盖三大类关键技术：
一是通信与干扰定位技术，包括多模态多网通信、空中同频超分辨测向定位、多机协同干扰定位；二是目标检测与识别技术，包括雷达组网微弱目标检测、分布式多光谱智能识别；三是跨模态融合技术，包括雷达-多光谱跨模态融合、无线-多光谱跨模态融合识别。
低空电磁频谱安全科技创新是低空安全的重要底座，也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关键赛道。当前亟需持续突破该领域“根技术”，抢占低空电磁频谱安全科技竞争与未来发展制高点，为培育新质生产力、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提供有力支撑。
记者：结合当前创新成果，未来我国低空电磁频谱安全领域还需在哪些方面发力？对低空经济发展有何展望？
吴启晖：低空电磁频谱安全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未来需从技术、标准、应用三大维度协同推进：
技术层面：需深化低空电磁频谱大模型研发，重点突破连续信号处理、跨域语义对齐等瓶颈，为提升低空电磁频谱安全智能决策能力提供关键支撑。
标准层面：需加快制定低空频率使用、设备频谱划分、安全等级评定等领域的规范，例如研究将更多低频段应用于无人机上行链路，推动IMT（国际移动通信）通感一体无线电管理体系建设；
应用层面：需大力推进示范工程落地，以南京为例，当地正加快建设长江低空智联网，将“感传算控”一体化技术应用于海事巡检；同时，在长江物流场景中实现无人机补给，将单次补给成本从千元级降至十元级，每月可减少千吨级碳排放。
低空经济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领域，电磁频谱安全则是其不可或缺的“安全底座”。未来，随着低空监管平台、感知设备的持续完善，我国有望构建起“从监测到防控”的全链条安全保障体系，推动低空经济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充分释放万亿级市场潜力，为交通、物流、应急、农林等重点领域注入新动能。
